2025-05-08
硕果图
文|施俊杰
在当代花鸟画领域,周广军以深厚的笔墨功底为根基,以多维创新为枝叶,不断突破传统边界,为花鸟画注入现代性与思想性,绽放出鲜明的时代活力。其作品既是对“笔墨当随时代”的积极回应和有益探索,也是对传统水墨艺术精神内核的创造性转化。
周广军跳出了传统花鸟画题材的窠臼,在创作过程中不断推陈出新,致力于赋予观照对象更为多元的表现力和更为深邃的思想性。“四君子”“岁寒三友”等传统题材在他的作品中屡见不鲜,但绝非简单机械地重复。以《凌霜图》为例,竹枝不再只是传统文人画中孤高自许的象征,军旅生涯的独特经历,让他赋予了竹子更加坚毅刚强的新内涵。通过删繁就简的精妙构图和苍劲有力的笔墨运用,将“人竹合一”的境界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让传统题材在新时代焕发出别样的光彩。在《喜上梅头》这幅作品中,周广军同样以独特的视角来展现梅花与喜鹊这一传统题材,他采用纯水墨勾勒梅花,仅仅在花蕊处轻点浅黄,简洁而韵味无穷;运用浓墨重彩来渲染喜鹊,对喜鹊的毛发、姿态进行细腻入微的描绘,将喜鹊头颈肌肉紧绷、欢快喜悦的状态刻画得淋漓尽致,达到了形神兼备的效果,赋予了传统题材全新的生机与活力。不仅如此,他还积极引入现代生活元素,大胆地将都市楼宇、高铁等现代符号融入画面之中,让传统的花鸟形象与现代都市景观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跨越时空的对话。这种题材的跨界融合,既拓宽了文人画的叙事维度,也暗喻传统文化在城市化进程中的生存姿态。
周广军的花鸟画构图巧妙,在布局上匠心独运,将传统虚实意境与现代视觉逻辑熔于一炉,展现出卓越的创新能力。他借鉴现代艺术中的“纵深感”概念,使画面的前景、中景、背景泾渭分明,为作品营造出独特的空间感。例如在《春和景明》里,前景的双鹤刻画得精细入微,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充分展现出工笔的精湛技艺;中景的玉兰则以写意手法勾勒,尽显风姿绰约;背景用橘红渲染出繁花似锦的朦胧效果。通过这种层次分明的构图方式,营造出丰富多样的空间层次,引导观众的目光在画面中自然而然地流动。而在《野鸭飞来不道寒》中,周广军采用了横向构图,鸭群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画面中,形成视觉中心,周围的水草、枝条等元素巧妙地起到烘托和平衡画面的作用,疏密得当的布局给人以和谐稳定之感,体现了他在构图上对自然之美的敏锐捕捉和艺术化呈现。
周广军的用色突破了传统书画以水墨为主的局限,大胆引入更鲜亮、明快的现代色彩,在素墨雅韵与彩墨张力之间找到了平衡。《硕果图》以朱砂点染石榴,藤黄晕染枇杷,明快色彩如跳动的音符,突破水墨的含蓄内敛,以饱满鲜艳的色彩描绘果实,红色的石榴、金黄的枇杷等在画面中交相辉映,充满了炽烈的生命感,赋予传统题材以强烈的现代视觉冲击力。而在《一树寒梅摇金翠》中,孔雀尾羽的蓝绿渐变与金翠点缀,既延续了宋代院体重彩的富丽堂皇,又以现代色块构成凸显主体,背景淡墨如烟,形成“绚极归淡”的美学张力。其探索并未止步于色彩的视觉革新。《晚风》系列以纯粹墨色演绎荷塘月色,通过块面分割与留白处理,墨色的浓淡层次幻化为月光涟漪,抽象构成中暗藏禅意。这种“以色造境”与“以墨代色”的双向实验,既延续了文人画的空灵格调,又回应了当代艺术对形式语言的多元诉求。
周广军的表意系统突破了传统文人画“独善其身”的隐逸情怀,通过不断赋予花鸟画公共性维度,呈现出更丰富、更深刻的时代精神。在《池中有物不忍归》中,受伤水禽翎毛凌乱、眼神惊恐,工笔细腻与泼墨荷叶的写意形成强烈反差,直指生态危机下自然的创伤。这不仅拓展了花鸟画的表意边界,更将艺术升华为社会责任的载体。在《志达云霄舞长空》中,雄鹰双翼如刃,以俯冲之势撕裂画面虚空,墨色飞白强化羽毛的层次感,背景留白处似有风声呼啸。“以动破静”的视觉冲击,传递出勇往直前、无畏无惧的精神风貌,不仅展现了个体的壮志豪情,还能激发观者内心的昂扬斗志,体现出一种积极向上的时代精神,使传统笔墨跃动着现代艺术的构成意识。此外,军旅背景使他的作品常带有集体精神的烙印,其个人情感与家国情怀、社会担当紧密相连。比如《抗洪图》以泼墨大写意再现抢险场景,墨色奔涌如潮,笔触如刀劈斧凿,将个体的情感体验升华为民族精神的图腾。
周广军通过他的艺术实践与探索,构建起了一座连接古今的艺术桥梁。其艺术创新并非对传统的背离,而是以敬畏之心重构其精神内核——传统的生命力,恰在于以开放姿态拥抱变革,让古老的艺术基因在当代土壤中绽放新芽。正如其笔下凌霜之竹,根系深扎文人画的千年土壤,枝叶却始终向着时代的天光不断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