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静夜

三山云海几千里，遥望红船烟雨中。几十年来，凌大纶老师一直专注于南湖红船的创作，其笔下所绘的江南无不带着红船那般开拓、进取的时代精神。这艘红船驶过百年风雨，已成为无数人的精神故乡。这次我们与凌大纶老师的交谈，也试图走进他的艺术原乡，透过这三十多年创作历程窥见时代的变迁。

凌大纶出身绘画世家，谈起儿时的绘画启蒙必然离不开父亲凌虚先生，其父以金鱼闻名于世界画坛，人称“金鱼王”。通过凌大纶的回忆，一位严苛、不苟言笑的父亲形象已浮现于眼前。两代人经历着不同的时代境遇，在各自命运轨道中行走着，却因独特的绘画风格与艺术成就同归于此道之中。

绘画之于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凌大纶早就认识到，对父亲一味的模仿，只顾着走父辈留下的康庄大道并不能让自己抵达心中的艺术高地。因为画画不仅是技术问题，还是一种认识问题。对生命的体验以及对世界的认知在创作中十分重要，绘画是一个发现自己，认识自己，成为自己的过程。凌大纶就这样走出了自己的路，让自己成为了自己，而非“金鱼王”的儿子。

凌大纶说，父亲几乎没有讲过儿子什么好的，唯一一次是他说，大纶没有跟着自己画金鱼这很好。传统文化里讲究人生有三重境界：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我想绘画也不外如是。

1987年，凌大纶从大别山下来到嘉兴，此前在安徽主要创作大山水，然而在这一马平川的杭嘉湖平原，再难见到像样的山。嘉兴城里有座瓶山，已是最高海拔，也只有15.8米，只能算是一座“土堆”，这让初到嘉兴的凌大纶一度非常苦恼，创作也不太顺利。但随着时间过去，他逐渐发现江南的别样趣味，开始创作独具一格的江南水乡。凌大纶深入挖掘嘉兴特质，以朦胧烟雨表现潮湿氤氲的地理环境，并力求在画面精神、质感上展现江南平和、柔美、惆怅的人文气质，使得观者与画者在画中得到一种精神共鸣。

曾经凌大纶也有过黔驴技穷的境地，创作的瓶颈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几乎觉得自己江郎才尽。穷途末路之下，唯有在荆棘丛中杀出一条新路。一张张手稿都是凌大纶不断尝试、反复调整的过程，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但路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采访接近尾声，凌大纶老师为我们翻开一本纸页发黄的图册，是凌大纶老师珍藏了40年的《古人山水图册》。在学习条件颇为窘迫的年代，他收集着为数不多的学习资料并珍藏至今，一张一张地临摹，学习其中章法，这样的勤勉程度也非常值得今天的年轻人学习。

嘉兴南湖烟雨楼历来是文人墨客云集之地，南湖红船作为中国共产党诞生地更是意义重大，凌大纶在这里找到了合乎自己性情气质的表现手法，找到了毕生研究方向与兴趣点。南湖四时之景大不相同，其乐亦无穷也。凌大纶画了三十多年的红船，见证着嘉兴的发展。可以说嘉兴成就了凌大纶，而凌大纶的画也在无形中浸润着嘉兴这座城市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