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18
永不熄灭的篝火 190cm×180cm
王 书 杰
对于中国画价值的现代判断,似乎一直是画界所争论的话题。但有一种不争的事实,在全球化语境的冲击下,中国画的传统意义面临着新的界定,作为中国画本质性的东西也逐渐被消解,传统只是成为一种符号化的东西存在。如何实现中国画的现代转化,是很多真正意义上中国画家所关注的问题。他们不愿意让中国画失去固有的文化属性和民族属性。这种转化不是与传统的对立,而是重新认知。他们把中国画的语言转型作为走向现代的一条通道,利用水墨语言切入对当代文化理念和精神状态的表述和理解,他们更注意观念在创作中的意义,因此,现代水墨很多都有较为理性的倾向,这也成为当代中国画的特性之一,与传统的感性表现是截然不同的。但是无论感性还是观念的表述,基于较为纯粹的精神性的中国画艺术的本质没有改变。
画家房巍在中国画领域中的创作也是走着一条从传统向现代不断探索的道路,因此他的艺术创作也显示出现代性的特征。作为一个有思想有个性的画家,面对当代艺术思潮的冲击,如何实现个人身份的社会认可和观念的表现,是他思考的问题。但作为艺术实践者,他不必考虑艺术的理论归属,要解决的是个性化语言的创立和当代语境下自我情感的传达。房巍对传统有着深刻的领悟,但相对于激烈强悍的情绪化表达而言,他更喜欢传统文人画语境的平和古淡,因此他在创作中对形式语言的精神性内蕴的追求显得非常突出。他的作品中有着浓厚的古典情结,这同他内心传统化的文人关怀分不开的,当然这也是他借助古典涉入现代的途径,对古典的演绎,目的是对自身所在时代的文化反思期待。首先他借用的是传统山水画的语言符号和场景,这同他对传统山水的深入学习有关。传统山水的意象表达和内在精神的表达始终无法与他对现实生活的真实感受割断,再者是他对古典精神的诠释。生活在当代的场景中,我们已经忘却了古典的存在对于现代的意义,古典不是历史,而是一种文化原生态,是现代的存在基础。房巍以艺术家的责任感和敏锐性对此做出了阐释和追问。
古典意境是他作品所映射出的内在光芒,但这种古意传达虽然运用了传统山水的语言,但他不是靠传统笔墨的功能来实现的,而是通过水墨的营造,利用积墨、泼墨等手段而产生的苍茫悠远的视觉效果,这种自然混化的痕迹使他几乎消解了作为山水的可读性,画面上出现的山峦、树木、水流等,只是一种语符性的东西,他们不是通过空间的逻辑关系而是水墨在画面形成的视觉关联形成一种更为蕴籍更为宽泛的意境,这种视觉上的不确定性,使观者的审美期待得以介入。在有些作品中他甚至用大面积的泼墨出一种朦胧混沌的意境,似山似云,中间用苍浑的笔墨勾勒出树的造型,枝条萧疏逐渐消失在墨痕中,从而产生出一种悠远深瞑的时空感。这也是他特有的笔墨语言。这同传统山水可居、可游、可行的审美思维是不同的,他始终以一个现代艺术家的身份在关注他的义务就是利用水墨在造境,而不是复制自然,他是在为自己的心灵寻找家园。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古典的追寻不是赵子昂和四王式的复古,古典在此不是作为对传统的复制和延衍,而是把古典作为一种审美取向,一种精神的皈依,也可说是在现代文明关照下的精神回归。这基于他对现代生活的认同。我们生活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中,处处都是工业时代和信息时代的烙印。我们享受着这种物质上的便利,但同时也为这种物质性存在所左右。因此工业化的结果造成的是精神的缺失。现代的山水不是汉唐时代的山水,而是由索道和铁路连接的山水,我们的月亮也不是吴刚和嫦娥的月亮而是宇宙飞船和宇航员的月球,现代生活对于神话的消解,其实质是对传统人文精神的消解。我们失去了想象的精神,人类已经没有梦想,我们面对的钢筋混凝土,噪音和烟尘。这是人类痛苦和不安。人类失去了家园,“我们来自何处,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人类这种失根性不仅仅是对生存境遇的,更重要的是文化的缺失,一种灵魂的无所归依感。对古典的追问实际是对失去的人文精神的召唤,古典不只是一种审美精神,更是一种文化思维。这就使他的山水画显现出当下的意义 当然房巍对这种古意的叙述和追问是相当冷静的,而且充满诗意,这同现代对感情的放纵和自我的过分张扬不同,因此他的作品有倪云林的萧散简逸,但是并不荒疏寂寥。有龚半千的大黑大白,却处处平和简淡。尤其是他的作品始终洋溢着一种可贵的单纯和明净,他抛弃了当代艺术家所惯用的批判意识,而是对传统和现代保一种亲和。纵情的结果只有痛苦,房巍深明此理,因此淳朴,宁静和隽永才成为他作品的一种精神指归。我们也应该看到,他的这种古典追求虽然与传统有关,但是采用的方式不一,古典只是他作品的一种意向性,或者说是一种观念的再造,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对古典的叙述并不是作品现代性的丧失,而恰恰是当代立场的重建。他不是以在场者的身份所做的情景体验,而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对古典的阐释。正是这种独特的艺术视角,使房巍的山水画超出了传统的意义,从而实现了观念的转换和自我语言的塑造。